当语言褪去浮华:一次心与心的文化相遇
编者按:在跨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我们习惯用更加高效的方式完成彼此间的沟通,比如依靠专业的翻译或使用国际通用的英语,语言间的障碍往往也在这一过程中悄然消融。然而,当来自白俄罗斯的文化小大使汉娜(Zhyhunova Hanna)主动选择用尚不完美的中文接受采访时,我们看到了沟通的另一种可能。流利的表达固然能够赢得掌声,但真诚往往更能打开心扉。当语言褪去技巧的浮华,回归情感的本真,不同文化的相遇便能超越形式的桎梏,在心灵深处激起共鸣的涟漪。
在由中国宋庆龄基金会主办的“文化小大使”活动现场,15岁的汉娜完成了一次中文采访。她生动地描述了对火锅的喜爱,分享了参观故宫的独特感受。然而,这次采访背后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插曲:为了用中文完成采访,汉娜进行了两次尝试。

图为汉娜(左1)在中国印象·沙龙活动现场
在第一次接受采访时,汉娜表现出对自己中文的高要求。虽然在我们听来,她的表述已相当流畅,但在又一次不能用中文准确传递自己的意思时,汉娜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我们安慰她,提议可以穿插英文辅助表达。汉娜却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我希望用中文完成我的采访。”出于对这份执着的尊重,我们暂停了这次采访。
我们通常会赞美那些成功的、完美的展示,但汉娜的眼泪与坚持却让我们看到了文化交流中更加珍贵的内容——真诚与尊重。在这个追求效率与完美的时代,我们习惯于将沟通的首要目标设定为信息的精准传递,却忽略了其更深层的情感联结与心灵共鸣。当她选择用中文完成采访时,语言便已不再是单纯的沟通工具,而成为一种文化的标志。而汉娜的执着,超越了语言学习的范畴,成为一种主动接近其他文化的具体行动。她的目的不在于展示语言能力,而是通过最直接的方式,实践着对另一种文化的尊重。那些明知很难却坚持用中文表达的瞬间,正是文化间最真实的对话时刻。她的“不完美”,正超越了功利沟通的现状,传递出比语言本身更深刻的内容:一种愿意袒露弱点、主动靠近的勇气。

图为汉娜在对外经贸大学博物馆参观
在晚上的“中国印象·沙龙”活动现场,我们再次见到了汉娜。她表示愿意继续接受采访,还特意向我们展示了她写的中文手稿。“我又准备了很久,相信这次我会成功的!”汉娜说。当镜头再次开启,那个白天因语言困难而落泪的女孩,此刻显得沉着而坚定。她的语速不快,言语间仍带着思考的痕迹,但每一句话都藏着她的付出与努力。从挫折到重新出发,汉娜用她的勇气跨越了语言的障碍,更完成了一次深刻的文化对话。
采访结束后,汉娜兴奋地对我们说:“谢谢你们!我今天收获了很多!”汉娜的成功,不在于她最终说出了多么标准的中文,而在于她让我们看到:当一个人愿意用不完美而真实的姿态去叩响另一种文化的大门时,语言的瑕疵反而成为最动人的媒介。

图为汉娜在采访现场与采编人员的合照
当我们竭力在跨文化交流中维系一个完美形象时,汉娜却用她的“失败”说明,破冰或许可以从一次不完美开始。这一不同的沟通逻辑也向我们发出了提醒:当我们日益熟练地依赖精准翻译等高效却间接的工具时,是否也在无形中筑起了一道效率至上的高墙?我们是否因为对“完美无瑕”的执着,反而丧失了袒露“不完美”的真诚勇气?在这一过程中,跨文化交流是否又被简化为一项任务或一种技能?
汉娜的采访经历,能够让我们对固有的交流模式进行反思。它启示我们,那些在跨文化交流中的不完美尝试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价值。因此,虽然我们仍需要追求高效的沟通,但也应该有意识地守护那些缓慢、笨拙却充满真诚的对话空间,为“不完美”留出一方天地。因为,当语言褪去浮华,文化间心与心的相遇才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