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柏树(7)
2020-03-06 作者:匿名 围观 : 4275 次 评论
“那是王杆的祖坟墓地,他能愿意吗?”我抬出了王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动动脑筋,那棵树是他王杆的吗?向上追溯祖宗十八代,也未必有人看到是谁栽的那棵树。”老书记反驳着我。
“那树是柏树村集体的,不是他王杆个人的。”王实明显向着老书记。
三个臭皮匠抵过诸葛亮,我一张嘴驳不过两张口。
“那我们就开个党小组会,然后民主集中。”老书记说。
“开什么会呀,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已经知道了结果。
“你也不要真把自己当成了省厅的钦差,给你一个球你真把它当成一个蛋。”老书记显然发怒了,像是在一牙还牙。
我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因为老书记的秃顶对着正午的阳光闪着白光。
“大伯,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听你的就是了。”我连忙道歉。
“以后说话要学着点儿,别没大没小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书记一摆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神态。
我也告诫自己: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别捅马蜂窝。

第二天,天刚破晓,六月的天天长夜里,我还在床上睡着,就听后山上有机器的轰鸣声。我连忙穿衣爬起。后山的山道路上一台挖掘机和一台铲土机像蜗牛一般缓慢而又艰难地爬行,我便飞快跑过去。
古柏树在后山腰的低凹处,两边是两道山梁延伸成一个山包,低凹处后面是平坦的山坡,像女人的小腹,在我很小的时候,夕阳西下闲暇时老人们常讲那是一处风水宝地,像古时的太师椅,山坡上的黄土地是靠背儿,两边的山梁是扶手,人死了埋在哪儿,后辈儿孙有靠山,因此那后面就埋了很多人,王杆家族的墓地在最前边。但我感觉阴气很重,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所以自儿时起我没去过那地方,只是常常站在河对面观赏那棵古柏树。
等我赶到的时候,古柏树下已经闹成了一锅粥。
“谁敢把柏树挖走,我操他祖宗十八代,我掘他的老祖宗,叫他断子绝孙。”王杆大声骂人。
王杆他娘则端坐在古柏树下裸露在外的树根上,两眼流露迷茫的眼光,平直望着前方。
“娘,我是喝着你的奶长大的,你就是我的亲娘,请你支持我,我这样做是为了咱柏树村,为乡亲们谋利益,镇长重视我们,要我们把柏树村建成社会主义新农村,给县长市长看看,我是共产党员,就要听党的话,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我的亲爹妈亲娘也躺在后面,也看着我,但我没有办法……”说着说着,老书记落下了两行热泪。
王杆娘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村妇女,听完王耀祖这段感动肺腑的言语,什么话也没有说,起身就径自回家去了,王杆试着要拦住,可没拦住,娘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就急着说:娘,你忘了我给你说的话,把这柏树放了给您老做一副上等的柏树方子。可娘就是没听见,已经走到村子了。
“谁要敢挖柏树,我就跟他拼命。”说着从腰间摸出一把砍柴刀,刀峰峰利,闪着白光,两个师傅吓得朝后退了几步。
“你个狗日的,你敢,这树不是你的,是集体的,现在为了集体的利益和荣誉,为了给柏树村装颜面,那不是你说了算不算的问题,你们说是不是?”老耀祖对着他一早叫来的几个村民说。趁王杆不注意,一把夺下他的刀,由几个村民反绑押回村房。
制服了王杆,老书记朝我看了一眼,脸上浮着一片得意的笑容。
“我看那个不服气,我是公事儿公办。”说完专门又朝我望了一眼,显然,这是拍窗子给门听。
我只好装聋作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接着就是轰隆隆的机器声,挖掘机几个翻身,就把古柏树挖起来。未了,有几个村民,在柏树被拨起的一刹那,柏树根部冒了几缕青烟,两条尺把长的青蛇一溜溜走了,说的似有神话色彩,我揉搓着眼睛,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用胳膊粗的麻绳像捆绑王杆一样把古柏树拴得牢牢实实。并拴在铲土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