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的记忆(3)
2020-03-06 作者:匿名 围观 : 1805 次 评论
我解开背夹,把一捆一捆的麦子用绳子紧紧系在背夹上。等我背一转回来时,小姨早已全部把堆放在地上的麦秸捆好了。她说,我也帮你背吧。我坚决不同意。她说,我空着背夹回去可不好,帮你背一转,其余的是你的。我这才答应她。事实上,小姨又找了好多理由,硬是陪着我,背了一转又一转,直到把我割的麦子全部背完。记得后来妈妈为了感谢小姨,给小姨的孩子做了双布鞋送去。
周末我爹回来,听了我替妈割麦的事,不断地夸我,还高兴地唱了一段《红灯记》中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给我听。我坐在妈妈跟前,她用手揽住我,猛然发觉,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脸上,回头一看,她正在拭擦她的眼睛。
虽然这些事已经过去几十年,然而记忆却如铁钳草根一样,深深地在我心里扎下了。
如今,烤麦穗、吃麦碾子,只能在梦里享用了!土地下户以后,老家种麦子的人越来越少,地里的麦子已经成了稀罕物。听说朱背锅后来种过几年,现在他已经老得不能行走,更谈不上种麦子,他儿子说,买优质麦面吃都比自己种还便宜,傻子才种呢!就连小姨也说,种麦子又苦又累,还不如我种蔬菜轻松,还能赚钱。特别让人无语的是,阿花妹的孙子孙女们竟然不知道烤麦穗是啥玩意儿!我女儿也不知道啥叫麦碾子。老家的农民都是到市场上买麦面,或者直接买做好的食品,如挂面、面包、包子馒头,甚至饺子。烤麦穗、麦碾子从此在农村消失了。更可怕的是,农村九零后竟然分不清麦子和韭菜,更谈不上会用镰刀割麦子。
我老家农忙季节,再也没有“黄金铺满地,老少皆弯腰”的人海抢收麦子的景象了,空气中也没有了麦子香。妈妈早年用的石磨,被她放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当凳子坐,与我爹一起,乘凉,唠嗑。
岁月的磨蚀,怎么也抹不去磨扇上斜斜的条纹。每次回老家,磨扇上那一道道斜纹,总能勾起我尘封的麦子记忆和浓郁的乡情。青苗、麦穗、麦秸、麦香、开镰,以及月亮下的麦垛,一个个怀念的字眼,引诱着我,使得我的记忆之河尽情地流淌,一直流向远方。
作者: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