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与虹,映照出当下时代的苏州意象——吴洪亮谈第六届金鸡湖双年展(2)
参与这么多届金鸡湖双年展,在您看来,金鸡湖双年展对于苏州来说有何意义?
吴洪亮:金鸡湖双年展的意义在于,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提醒我们,双年展对于一个城市意味着什么。苏州不缺历史,不缺文化,也不缺经济支撑和热爱艺术的公众的热情。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花费这么多心血来举办双年展呢?回望人类双年展的历史,双年展这个概念来自苏州的友好城市威尼斯,从1895年发展至今已有100多年历史。双年展的历史告诉我们,以艺术的形式如何让一个城市更加鲜活,如何让生活在城市中的我们通过艺术找到自我、激发人们发展未来的动力。所以,艺术其实是基于过往、攥住今天而期盼未来的一种方式。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基于苏州的历史,当下的苏州还有哪些能给到艺术家以启发?所以,“虹——来自桥的世界”是对苏州的一次致敬,是经历风雨之后外化出来的一道彩虹,而桥则是穿越时空的存在,是此岸和彼岸的携手,是力与美的结合。
展览现场
本次展览没有清晰地划分结构,而是以“八景”来进行串联。请您介绍一下这八景。
吴洪亮:这个题景是跟古人学的,每个景致都有不同的题法。每个题景都自带美感,但是我觉得最好玩的是最后一个——“笑看不穿”。只要对苏州稍有了解的人,应该都会知道唐寅和他的《桃花庵歌》。很多评弹艺术家、电影演员都会诵读。这首诗有很多版本,我选择了这个: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我想到这个板块和这首诗的时候,联想到的是艺术家杭春晖在2020年广东美术馆个展“本之末”中做的一个作品。为了让那次展览呈现出广东的烟火气,杭春晖带着他的团队去了深圳的大芬村,那是全世界生产商品绘画最多的地方。他在那里不仅拍摄了很多在大芬村的绘画工作者,还因为突然而至的想法将这些人当时剩下的颜料罐都收集下来,最后做成了一面墙,还有一根柱子,像是巴别塔。此次,这些颜料罐变成了一座金字塔,周身是彩虹的颜色。当他提出这个想法时,我当时就觉得特别感动。都说大芬村的作品是行画,这些绘画者们是画匠,而金字塔象征着崇高。在这个现有的这个空间逻辑里谈论这个问题会更加深刻。金字塔有塔基和塔尖,到底什么艺术的底,什么是艺术的尖儿,艺术家本人提出了他的疑问,这是一个可以留给大家深入思考的问题。“笑看不穿”作为此处的题景,很有意味。
一个艺术展览会有好几个维度,有艺术本体的维度、甚至本体中的色彩的维度,还有是哲学的维度,而双年展体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当下的认知。这个展览以桥为名,可以理解为反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希望大家可以联想到更深层的意思。
展览现场
金鸡湖双年展进入了第13个年头,从一个艺术圈的事件演变成为一个文化圈的事件,甚至成为老百姓生活的一部分。您如何看待金鸡湖双年展未来的发展?
吴洪亮:其实每个双年展都是一个城市的文化节日。核心在于如何利用这个平台,通过艺术方式集萃艺术资源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学术问题,也就是艺术发展的本体问题;另一个是城市发展的文化支撑,如何通过文化树立城市品牌的问题。
从制度上来说,并不是两年举办一次就是双年展,背后支撑是一整套叙事方式、管理方式以及生发方式。中国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了解双年展时,我们想到的是,这是一个很学术、很先锋的展览形式,而今天已经成为中国各大城市中的展览常态。随之而来,我们也遇到了一些新的问题,例如也有很多人特别焦虑,为什么公众不能理解艺术?作为从业者,我们可以理解艺术家创作的跳脱,但是对于公众来说就有些困难。放在以前,这是艺术圈的问题,如今已经成为人们文化生活的一部分。这时候我们是否应该停止对于双年展和艺术的探索,而是要更有效地把艺术根植于城市和生活当中?我个人的想法是,不要因为遇到了新问题而止步或者一刀切,我们应该研究它的可持续性。苏州作为中国经济发展最好的城市之一,不缺少经济支撑,也不缺少公众热情,这样的双年展如何保持投入的可持续性、以及持续具有魅力和升级的可能性,这是我们在此地、于此时要考虑的问题。(文/江静 图片由金鸡湖双年展提供并允惠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