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暮色苍茫,苍茫,又苍茫……我回望,那片江上的故乡 ! 一个人一生中能去的地方很多,但一个人能回去的地方却不多 ! 回家,总是一个温暖而沉重的话题 。我们生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忙碌或悠闲,辉煌或暗淡,成功或平庸……心中都会有一条回家的路 !有时候觉得,人就像一只鸟,飞到哪里筑了巢,哪儿就是自己的家 。 只有午夜梦回,呢喃细语,才会回到那个生养你的地方 。 这样的梦境后难免几分怅然,只是怅然归怅然,回归是不可能的了 。 “鸟倦飞而知返”躲开城市的喧嚣,丢开世俗的繁华,澄清了那些混淆不清的情愫 …… 岁月无声,悄然苍老,倦鸟却已无力返还 ! 人生果然如梦 。多少人,天南地北,从少壮到暮年,行走世界,纵横万里,却只能在梦里寻着那个心灵归处 。回首往事,最难忘的还是孩提时代的那片,天地一体,纯净无忧的江边生活 。 跟着父亲,提着小渔娄,沿着小河边,前江沿,捕一些小渔虾河蚌螺丝…… 收获多的时候,会晾晒一些,黄豆配咸鱼,至今都难忘 !奶奶从三月到九月,大多坐在树荫下,补着那张网,因为池塘里总有各种暗器,把渔网拉得大窟窿连着小窟窿 。 十月过后,棉花登场,奶奶的阵地就转到嗡翁的纺车旁 。有时,趁奶奶不在,我会偷着去织线,虑线粗细不匀,奶奶一上手就知道我动过,唠叨我一回是肯定的 。 细细的棉线随着奶奶左手的扬起放下,一会儿绕成了绽子,像一个个大白萝卜,母亲再染上色,织成线衫,是我和三个弟弟从小到大的贴身守护,尽管它是棉线的,没有弹性,但在那个年代,已经是一种“奢侈” 。后来我们搬家了,奶奶也八十了,纺不动线了,可奶奶的纺车,却成了我永远的记忆 !
昔我离去,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岁月无恙 。不可否认,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中国数百年来,最自由最无拘束最纯真的时代 。 我们这群60后的孩子,也是正值青春,伴着改革开放的步伐离开了小岛,一无所有,亦无所惧 !仅凭着乡间少年的执着自信, 凭着神农尝百草智慧和勇气 ,离开那片生养我们的故土,离开那个十年九不收的小岛 ! 这种离开,跟旧时代的“闯关东”或美国人的“去西部”差不多,都是为了生计,为了梦想 ;——北京、上海、广州……巢湖、无为、姚沟甚至大洋彼岸…..三十多年的岁月,大多数人都是正月出门,腊月回家 ! 今天,那些看起来牛哄哄的人,那些看起来被命运眷顾的人 ;谁不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一边擦汗一边奋斗,大多数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和苦累,艰辛与付出 ! 事实也证明,只有走出去才能成长,只有走出去才有希望 ! 多少人,都是在离开故土后,如蛹般蜕变,莫论对错,莫论好坏,更无关结果 。 只是蜕变 。 蜕变的过程是痛苦残酷的: 在看不到远方时咬牙坚持,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不轻易回头! …… 多少人,都是在坚持后得以重生 ; 多少人,都是在飘泊过程中变得更加优秀,人的那些原本沉睡的东西被外面的世界触动惊醒,与更优秀的人接触共事,更增加了一层与世界共通的眼界与胸怀 ; 对世界,对自身都有一种重新的认识或定位 !虽然不是小说家,却用行动书写着一个个真实的故事 ! 不管成败结果如何,只因努力过,就无愧于自己的青春,无悔于自己的人生 !也许自离开小岛那天起,我们就长大了,告别了父母,也告别了年少,开始了艰难的自立与成长 。 后来的我们,总是很忙,即使路过姚沟江堤,也是 : 隔江对岸望,枝低树隐墙 。此心归岛上,此身走天涯 !……
雨果说 : “谁虚度了年华,青春就将褪色” 。是啊,当我们拥有青春时,往往不懂得珍惜 ! 也许真的是“青春总是和深邃无缘” 。 我们也因此吞下苦果,历经磨难……青春的伤痕,成长的波折,我们何曾不是一一偿过 ? 机会和目标是压力也是动力,人在年轻的时候,难免会目光短浅急功近利 ; 浑浑噩噩的世界里,有时会迷失自我,疏远了那条回家的路 。 那些迷茫的不知所措的岁月里,我们霜过,伤过,也痛过……那些把头埋进沙堆的日子里,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 人,就是个矛盾体 。 平淡让人寂寞,安稳让人难耐 ;冒险、奇遇、追名逐利甚至醉生梦死是人性的另一面 ! 只是, 热闹繁华之后,万般不过如此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人的最终归宿 ! 只有在遭遇困难、危机、挫折、漂泊无依的日子里……我们才怀念那些平静、安稳、自由自在的闲适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