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夙愿,悠远的安乐——访散文大师故居(2)
已近关门时刻,那位女工作人员还是催促我了,“该关门了,该关门了……”不舍,难离,不无留恋地要告别了。但,毕竟来过,了了夙愿。匆匆结束了拜谒,我歉意地向那位女工作人员告辞,走出大师的故居,驻足,回首,要好好看看进来时没来得及细看的门脸:一面太过朴素的青砖墙,中部嵌着一扇很窄的门;门的右侧墙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与巷口外路灯杆上挂的一模一样。告别大师故居,缓缓走在小巷里,回味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此行,心中不免有些酸楚,这就是大师的故居啊,偏僻,冷清,朴素,无闻,默默藏身于小巷深处,与它的主人一样,不事张扬,淡然处世。蓦地想起了茅盾先生的故居,是在乌镇西栅的尽头,尽管也藏得很深,却要气派得多。
忽听有人与我打招呼,侧身一看,竟是大师故居的那位女工作人员,推着自行车刚刚走出院门。她问我还想去哪儿看看,我想起来时路上看到的旅游导示牌,顺口告诉她,听说运河古渡口离这儿不远,想去看看古运河。她一听,马上说正好顺路,可以送我过去。从第一面见她,求她帮我照相,到她陪我参观,再到她要送我去运河渡口……我们好像有些缘分,萍水一面却如老友久违之后的重逢。对于她的诚意我推辞再三,可她还是执意要陪我,恭敬不如从命,听便吧。一路走,一路聊,知道了她本不是此地人,老家在北京,是学图书馆管理的,大学毕业后嫁到了这里,难怪聊起来我们的口音有些相像。我因爱散文而爱朱自清,她因爱一位扬州人而爱扬州的历史、文化、名人。我也告诉她,我来自大连,曾在北京生活过十多年。如今,她不在北京了,我也不在北京了,两个与北京有过情缘的人,却在大师的故居邂逅——是不是巧遇啊。
古渡口离大师的故居真的不远,她告诉我,前面路边有一座高大的牌楼,那就是了。我再三致谢,终于把她劝上了脚踏车。看她汇入下班回家的人流,心里充满感动:曾经的北京人啊,你好热情,是受了扬州人的熏陶,还是原本就是这样呢?我虽没好贸然打问她的姓名,却享受了他乡遇故知一般的待遇,心里默默向她致意。不禁再回首,看那已经看不到了的大师故居,想起了那小巷的名字:安乐巷,多泰然的名字啊!忽然忆起曾在南京游过秦淮河,还写了一篇游记;大师啊,您离开我们已经半个多世纪,您还安乐吧?我要告诉您,我的那游记的篇名,源于您与俞平伯先生的同题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叫《秦淮灯影今犹在》,算是远远地为您献上的一份迟来的祭奠吧。
大师的故居,躲得好远,藏得好深,却安享一份清淡。小巷里,闲适的居民三五一伙,聊天,打牌,没人注意到一个年迈的身影,急匆匆来了又急匆匆离开。带着兴奋,带着幸运,带着微微的缺憾,当然更多的还是道谢——道谢,向为我指路的那些热情的扬州人,向为我拍照的那位来自京城的女工作人员,向陪我到最后的大师故居的那位客气的看门人。
久久的夙愿,悠远的安乐。我轻松地朝运河古渡口的大牌楼方向走去,心里又一次浮上了那个已经不太陌生了的名字:广陵区安乐巷2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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